寶瓶書BAR

文/梁玉芳（媒體工作者）

這是一本不一樣的人生苦難說明書。倒不是上天賜予的噩運與別人的苦難有何不同，而是作者選擇的應對方式，帶點自嘲，有點幽默，誠實得驚人。

法國父親傅尼葉選擇用最輕盈的方式，處理最沈重的痛苦：有一個殘障兒，已是不幸；他居然有兩個！他以幽默的筆法，寫出一名父親對兩名「特別」的孩子深深的愛意：「抱歉，把你們生壞了。」

傅尼葉老實地描述他的失望、嫉妒和深深的悲傷。他也想像個「平常」的慈父，與兒子機敏地對話。但當他連著第十次回答殘障兒托馬「爸爸，我們去哪裡？」之後，忍不住想著：我們要去阿拉斯加，「然後讓熊一口咬死。」

為了某種原因，他買了頂級名車賓特利，只為接送兒子出入療養院。像是一場演給路人看的反諷劇：他揣摩路人一定以為名車中會走出什麼高貴人物，看到的卻是「兩個流著口水、頭型難看的小鬼」。

落筆詼諧，是心痛的包裝；事已至此，只能以此作樂。作品橫跨電視編導、電影、卡通創作的傅尼葉，卻直到70歲才首度寫出家有兩名殘障兒的心聲。或許，他得用上大半輩子才能作好「說出來」的準備。這真是最幽默而哀傷的父親懺情書。

★原文刊載於2009.08.30中時開卷週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