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書BAR

文／爵士

那是十一月的嘉義東石漁港，我們和Pan一家三口，都因為兩邊的小人成天喊著「我沒有朋友」而約定這趟旅程，讓兩個小人認識彼此，「增加朋友數量」。

那天風很大，又是非假日，自然很少有人在漁港活動。等我們五點多回到停車場準備離開時，也只剩我們兩家子的兩部車了。天色雖然有些暗，但我們玩興仍高，於是趁著兩邊的男人在討論路線時，我和Pan便帶著她3.5歲的男孩和我們家快三歲的女孩在一旁玩。

老實說，怎麼跟小孩相處，怎麼跟他們遊戲，這對我真是個難題，甚至常被說「你好像跟女兒不熟，像她的後母」。但對Pan來說，這完全難不倒她。她懂得就地取材，就連停車場的白色隔線，也馬上能成為她和小孩玩樂的工具。

一陣追逐玩樂之後，終於，Pan提了一個「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太好了，這絕對是打通各個世代，能讓小孩玩得盡興的遊戲。對於我們家的小女孩來說，雖然是沒玩過的遊戲，但我們覺得遊戲規則簡單，絕對不成問題。

小男孩一聽到「老鷹抓小雞」，更是High得不得了，顯然他常玩這個遊戲，他立刻大聲喊道：「我先說，我要當老鷹，你們全部都當小雞！」

我怕小女孩不懂這個小哥哥在說什麼，於是跟她說：「馬麻和Pan姨，還有你，我們三個都是小雞。哥哥是很兇的大老鷹，我們要小心不被他抓到。等一下，你只要聽到哥哥喊：『老鷹來了！』我們三個就要快點跑，不要被他抓到哦，被抓到了就輸囉，懂嗎？」

小女孩認真聽完，很肯定地跟我點點頭，還興奮地跟我說：「等下老鷹來了，我就趕快跑！我懂了！」她一邊說，還開心做出跑步的動作。

小女孩懂了。很好。

遊戲開始了。那隻躍躍欲試的老鷹幾乎等得不耐煩，他擺出最好的展趐姿勢，似乎已鎖定目標，準備撲過去了。他大喊：「老鷹來了！」我們也準備跑開了。

但這時，我竟然聽見一陣oink oink，像豬一樣的叫聲。是家裡的小女孩在學豬叫！她把兩隻食指壓在鼻子兩側，一邊oink oink叫，一邊說：

「我是小豬！oink oink，我是小豬！」

她留在原地不跑，身子一下向左一下向右，不停地向兩側散發她是小豬的訊息，而她面前那隻展翅要撲向她的老鷹，則停了半秒，突然，像隻失去雄風的老鷹似的，猛力捶下翅膀，生氣大喊：

「啊喲，她變成小豬，那我要怎麼抓她啦！！！」小男孩氣得跥腳，大喊小女孩破壞他的遊戲，讓他老鷹當不成了。

這是誰也料不到，怎知道小女孩會突然使出這個招數。我相信她絕非有意，但也不知她怎會突然變身成小豬，讓老鷹抓不了她。

一時間，我突然好奇起小孩這種心態。或許兒童心理學家一看就懂，但對於我這個「跟小孩不熟」的媽來說，倒是給了我其他的想法：

或許，每個人都有變身的能力，只是長大了就忘了。或許下回遇到不想面對的壓力或場合，或是想拒絕別人來煩我，想跳脫原先的角色時，我也可以跟他們說：「我是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