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菲利浦‧圖森曾經以浴室》一書,描寫一個27歲成天躺在浴缸中的男子如何展開自己的一生。

他輕盈又深刻的文字,讓寶瓶的編輯們為之痴狂,讓業務大哥為之抓狂(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搬了浴缸去書店陳設賣書呢),讓許許多多的書迷恨不得自己就是躺在浴缸裡的那個男人!

今年圖森又來了,火辣辣的瑪麗的真相La Vérité sur Marie讓你搶先看!!

那個晚上,瑪麗和我,我們同時做愛,卻分隔兩地......

後來,當我重溫那個炙熱的夜幽微的時光,才覺察到,瑪麗和我,我們同時做愛,卻分隔兩地。就在那一夜的某個時候(恰好碰上那一年的第一波熱浪,天氣乍暖,連續三天,巴黎氣溫高達攝氏三十八度,最低溫也未曾低於三十度),瑪麗和我,我們同時在巴黎的公寓做愛,而兩棟公寓直線距離卻不到一公里。我們萬萬也沒有想到──夜色低垂的時候沒有,稍晚的時候也沒有,其實整晚都沒有,因為那是完全無法想像的──那一夜我們將會再度相逢,破曉前兩人將在一起,甚至在我們的公寓陰暗的迴廊裡,心慌意亂的相擁一下。依照種種可能性看來,就瑪麗回到公寓的時間(回到我們的公寓,或她的公寓,其實現在該說她的公寓,因為我們不住在一起快四個月了),以及就我回到那棟一房一廳的小公寓的時間(自從我們分手後,我就住在這裡,但並非一個人,我不是獨居,至於和誰不重要,問題不在此),我們可以推算,那一夜大約凌晨一點二十分,最晚不超過一點三十分,瑪麗和我,我們在巴黎同時做愛:她和我都略有酒意,在半明半暗中感受著滾燙的胴體,儘管窗戶敞開著,卻沒有任何一絲絲微風吹上我們的身體。空氣淤滯、沉重、幾近滾熱,預言了暴風雨即將來襲,即使四周的氣溫仍無法因此而變得涼爽,但這大雨將至的預警,倒是撫慰了一直對悶沉熱氣俯首稱臣的胴體。凌晨二點不到,我會如此清楚,是因為電話響起的那一刻,我瞥了時鐘一眼。不過,對於那一夜所有事件發生的確切時間,我寧可抱以更謹慎的態度,因為事關一個男人的命運,或該說,事關那個男人的死。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並不知道他能否存活下來。

我甚至搞不清楚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有一個貴族的姓氏,多了一個「德」字:讓─克里斯多夫.德.G。他們用過晚餐後,相偕回到瑪麗位於拉維希葉路的公寓。那是他們首次在巴黎共度良宵。一月時,他們在東京品川當代藝術空間瑪麗展覽的開幕酒會上邂逅。

午夜剛過不久,他們回到拉維希葉路的公寓。瑪麗到廚房取出一瓶渣釀白蘭地,他們在房間床腳處隨地而坐,任枕頭和墊子散落一地,雙腿恣意伸展在木地板上。這棟位於拉維希葉路的公寓因為前一晚拉下百葉窗,阻擋熱氣,因此陰暗的屋裡瀰漫著靜謐暖和的氣息。瑪麗打開窗戶,坐在幽暗的一角,倒了渣釀白蘭地,看著酒從銀白色定量裝置細窄的塞口流入杯裡,瞬間嗅出渣釀白蘭地的氣味,那氛氳直衝頭頂,在舌頭品嚐之前,心靈已親炙酒香。數個夏季過去了,這股味道一直潛藏在她的體內,那是渣釀白蘭地近似香甜酒的芬芳,應該令她聯想起厄爾巴島,突然間,厄爾巴島浮現她的心裡,她闔上雙眼,咂一口酒,雙唇濕熱,俯身親吻讓─克里斯多夫.德.G,舌頭瞬間流過渣釀白蘭地清涼的快感。

數個月前,瑪麗在她的筆記型電腦安裝了一個軟體,以此上網下載音樂。我的小瑪麗啊,倘若有人當她的面,指責她這種行為違法,最感訝異的應該莫過於她自己;畢竟她會不惜花大把鈔票,僱用律師團與國際法學專家,打擊她的品牌在亞洲出現的仿冒品──如今她又挺起身子,穿越陰暗的房間,在筆記型電腦上下載節奏輕柔的音樂。她找到一首合她口味的慢舞老歌,有點俗氣,有點慵懶(我們恐怕對此有一致的嗜好),她開始翩翩起舞,穿越房間,襯衫半敞,光著腳踅到床邊,兩隻手臂同時蜿蜒蛇行,在空中即興比劃出蔓藤花紋。她在讓─克里斯多夫.德.G的身邊坐下,他則把手輕輕地伸到瑪麗的襯衫底下,不過瑪麗猛然挺起上半身,以一個慍怒曖昧的手勢推開他,要他住手,似乎不太喜歡他溫熱的手搭著她赤裸裸的肌膚。她覺得太熱。瑪麗太熱,熱得受不了,全身濕答答,汗流浹背,皮膚黏膩,房間裡空氣沉悶不流通,她透不過氣。她一陣風似地離開房間,帶著電扇從客廳回來,把電扇放在床腳處,插上插座,大剌剌地轉到最大風速。電扇緩緩啟動後,扇葉旋即以巡航艦的速度,轟隆隆地送出強勁旋風,往他們的臉直撲而去,而且吹亂頭髮,遮蔽眼睛。他,費了一番工夫才揪住那一綹吹到額頭上的頭髮;而她,則溫馴地垂下頭,愉悅地任髮絲在空中飛揚,像個瘋女人,也頗有蛇髮女妖梅杜莎的神態。瑪麗擁有一些令人疲憊的嗜好:洞開的窗子、拉開的抽屜、敞開的行李箱。此外,她對雜亂、凌亂、混亂、黑暗中的紊亂、亂氣流、旋風以及狂風情有獨鍾。

他們終究寬衣解帶,在半明半暗中緊緊交纏。最終,瑪麗躺在床腳處,紋絲不動,整個人蜷縮在讓─克里斯多夫.德.G的懷裡睡去。此時,電扇在房裡緩緩轉動,攪拌出溫煦的空氣,與暴風雨夜的氣息連成一氣。房裡悄然無聲,僅僅閃爍著筆記型電腦幽微的藍光。讓─克里斯多夫.德.G輕輕掙脫瑪麗的懷抱,用手把身體撐起來,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他光著身子,在劈啪作響的木地板上盡可能地靜靜移動,移到了窗邊,望著窗外的街道。瀰漫在熱氣中的巴黎早已昏昏睡去,這個時候大約凌晨一時吧,氣溫應該接近攝氏三十度。遠方一家視線到不了的酒吧繼續營業,夜闌人靜中仍不時傳來喧譁聲。若干車輛拖曳車燈的光暈疾駛而過,一位行人穿越馬路,朝著勝利廣場走去。法蘭西銀行矗立在對面的人行道上,巍峨肅穆,剛好對著公寓。青銅大門深鎖,方圓五里內,毫無動靜。這個時候,讓─克里斯多夫.德.G猝然心生不祥之感,一場悲劇即將劃破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將親眼目睹接二連三的暴力、驚駭、死亡,法蘭西銀行圍牆內的警報器將響了起來,公寓底下的街道將上演官兵捉強盜的戲碼:追逐、咆哮、衝撞、汽車啪啪關上車門以及槍林彈火,馬路上將瞬間湧入許多警車,那車頂的旋轉燈將在黑夜裡兀自旋轉,照亮大樓的正面。

讓─克里斯多夫.德.G赤條條地佇立在面對拉維希葉路的公寓窗前,望穿黑夜,心事重重,胸口窒礙,透不過氣,此時,他瞥見遙遠的天邊出現一道閃光。強勁的陣風吹拂他的面孔與胸脯,他察覺到天際一片漆黑,但非夏夜那種透明、微微透藍的黑,而是極具威脅性、濃得化不開的黑。偌大的烏雲在空中無情地游移,逐步逼近,即將掩蓋法蘭西銀行那幢大樓上方殘留的光輝。接近塞納河,往羅浮宮的方向的天邊再度出現閃光,光線靜謐、詭異、斑斕,似乎帶有徵兆,沒有閃電,沒有雷鳴,只是一道水平線的電光,悠悠長長的劃破夜空,造成百餘公尺的裂痕,並發出斷斷續續的白光照耀天際,怵目驚心,萬籟俱寂。

(摘錄)

敬請期待,六月一日隆重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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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quarius060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