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 Lights, Big City 《如此燦爛,這個城市》(Bright Lights, Big City)是美國名家傑伊.麥金納尼的經典之作,口碑相傳三分之一世紀!美國文壇不朽經典,全球中文版首度問世!

「這本書你絕對不會借人,因為你會一看再看,讀再多遍也不夠!」

Bright Lights, Big City,你一定聽過!它出現在電影、音樂,甚至彩妝、運動用品……等等領域——而這些,都源自這一部跨世紀的文學暢銷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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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清晨六點,你知道你在哪嗎?

你不是大清早會待在這種地方的人。但你偏偏人在這裡,而且不能說你對此處毫不熟悉(你至少對它的細節還有點模糊的概念)。你人就在一家夜店裡,面前坐著一個光頭妞。這家店既不是「心碎」,也不是「蜥蜴廊」。只要你遁入洗手間,再吸一點點「玻利維亞行軍散」,頭腦說不定就會靈光起來。不過這一招也許不會管用。你腦子裡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堅稱,你之所以老是不靈光,正是一直靈光過了頭的緣故。夜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溜過了凌晨兩點與清晨六點之間的支點。你知道那一刻已經來過又走掉,卻還不願意承認你整個人已經完全潰散,而你舒張開的神經末梢也已經麻痺。你本來可以在更早之前選擇停損,但你卻騎著一線白色粉末構成的流星尾巴馳過了那一刻,以致現在只能設法抓到最後一根稻草。此刻,你的腦子是由一旅的玻利維亞小士兵所構成,他們因為一夜行軍而疲憊不堪,滿身泥濘。他們的靴子破了洞,肚子咕咕叫。他們需要進食。他們需要「玻利維亞行軍散」。

四周的風光有點原始部落的況味:搖搖擺擺的首飾、濃妝豔抹的臉、誇張的頭飾和髮型。你還感受到這裡穿插著拉丁美洲主題:你的血管裡不只有水虎魚游來游去,而馬林巴琴的餘音也在你腦子裡繚繞著。

你挨在一根柱子上。你不知道這柱子是不是建築結構的一部分,但它卻斷然是維持你直坐姿勢所不可少的。那光頭妞正在說:這裡在那批王八蛋發現以前原是個好地方。你不想跟這個光頭妞說話,甚至不想聽她說話,但你卻不想去測試語言的力量或移動的力量。

你是怎麼會來到這裡的?是泰德.阿拉格什帶你來的,到了之後他便不見人影。泰德是大清早會待在這種地方的人。他要嘛是你的好自我的反映,要嘛是你的壞自我的反映,但你不確定是何者。剛入夜的時候,他看來儼然是你的好自我的反映。你倆先是在上東區逛夜店、喝香檳、在無限的機會中尋尋覓覓,並在過程中嚴守阿拉格什的行動原則:不停地換地方,每一站只喝兩杯。泰德的人生使命是要過得比紐約市任何人都更快活,而這表示你們得要不停地移動,因為下一站總是有可能比上一站更能讓人快活。他堅決否定人生有比尋歡作樂更高的目標,而這讓你又敬又畏。你想向他看齊。但你同時認為他這個人膚淺而危險。他的朋友全都有錢且嬌生慣養,他堂哥就是一個例子。這個堂哥昨晚稍早和你倆一起喝酒,但稍後卻不肯陪你倆往第十四街以西的方向移動,理由是(他說)他沒有低等生活的簽證。他女朋友有一副足以刺碎你心臟的顴骨,而你知道她是個貨真價實的王八蛋,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把你當成空氣,拒絕承認你的存在。所以,她的各種祕密(擁有幾座島、幾匹馬和法語發音標不標準)都是你永遠不可能知道的。

光頭妞的頭皮上有一道疤痕狀的刺青,看起來就像縫合過的長長刀疤。你告訴她這刺青很寫實。她把這話當成恭維,向你道謝。但你只是把「寫實」當成浪漫的反義詞使用。

「我的心臟也合該紋一道這樣的東西。」你說。

「我可以給你刺師傅的電話,收費便宜到會嚇你一跳。」

你沒告訴她,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嚇你一跳。她的聲音就是一個例子:這聲音活像是用電動刮鬍刀演奏的紐澤西州州歌。

光頭妞是你一個煩惱的縮影。這煩惱就是:出於某種理由,你總是以為你會在這種地方的這個鐘點碰到一個不會在這種地方這個鐘點出現的女孩。真給你碰上的話,你將會告訴她,你真正嚮往的是住在一棟有花園的鄉間房子裡,因為你對紐約的一切(包括它的夜店風光和它的光頭妞)已厭倦得無以復加。你會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測試自己的忍耐極限,以提醒自己你不是那種人。在你的認定,你是那種喜歡星期天一大早便起床的人,起床後會外出買一份《紐約時報》和幾個牛角麵包。一面吃早餐一面看報的時候,你會掃描「藝術與休閒版」,看看有哪個展覽值得參觀(例如在大都會博物館舉行的哈布斯堡王朝服裝展,或在亞洲學會舉行的室町時代漆器展)。然後,你會打電話給你在星期五晚上出版界餐會認識的一位女孩,問她想不想一起去看展覽,不過你會等到十一點才打電話,因為她也許不像你是個早起的人。另外,她前一晚也可能上過夜總會,很晚才睡。你倆也許可以在參觀展覽以前先打兩局網球。你不知道她打不打網球,但她當然會打。

真給你碰上那個不會在這種地方這個鐘點出現的女孩的話,你將會告訴她,你正在逛貧民窟,正在出於好玩而造訪你自己那個清晨六點鐘的下東區靈魂,並動作敏捷地在一堆堆垃圾之間應和著腦子裡歡快的馬林巴琴旋律踏步。好吧,「歡快」不是精確的形容,但她自會了解你的真正意思。

另一方面,幾乎任何女孩(特別是頭髮齊全的)都可以幫助你擋開這種悄悄入侵的死亡感。你記起了你身上還有「玻利維亞行軍散」,意識到你還沒有輸得一敗塗地。不會有這種事的,荷西,門都沒有!但你得先把光頭妞給打發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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