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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難扮演的角色,就是你自己!
在這裡,他們都是任人擺布的傀儡,但真正操控線繩的,卻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那個人!

當轉變人生的機會近在眼前,你,願意付出多少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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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我知道這個聲音從哪傳來,可還是不明白,自己如何能夠輕易地適應,甚至在這聲音歇止時,竟然不會更加擔心。在我的夢境裡,這聲音起先於鐵道上逐漸形成某種空氣的隱隱震動,接著在下一秒鐘,天空突然變暗,警鈴在我身後開始放聲嘶吼。此時,除了縱身躍下路肩之外,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因為我必須即時擺脫那一片如同世界末日的爆裂聲,儘管我一落地,馬上就得面臨卡車的巨輪從眼前呼嘯而過的險境。

我從夢中驚醒,可是那聲音依舊毫不停歇。一陣又一陣猛烈的敲擊,距離是如此貼近,彷彿即將穿牆而出。

然後突然之間,一切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寂靜。

我聽著,四周是完全的靜默。也就在這當下,我發現自己並非置身於自己的房間裡。有那麼一刻,我以為自己正做著另一場夢,可是喉嚨深處傳來的那股焦味提醒了我,為何身在此處。對於前夜的所有印象,這時候一幕幕地接連浮現:樓梯間的煙霧、火焰、如同車頭燈般閃耀的阿爾發戲院招牌、貼滿了劇照與放映場次時間表的窗格玻璃門,然後是這間挨著戲院後方的房子,最後,就是阿爾發戲院的負責人將我帶至此處。

我緩慢地呼吸,試著平復心情,並且一再地說服自己,那些敲擊從來不曾存在。夜晚的天空泛著一絲黃色的微光。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風吹起的雪花,在路燈的光暈之中,緩緩地飄落。對面運河水上倒映的月光,沿著牆壁延伸而去,同時隨著水流的韻律,改變了形貌。一輛車駛過,車輪在堤道上發出漸強又漸弱的聲響。我的耳朵和鼻尖覺得冰凍,於是拉上被子,蒙住了頭。

除了再次入睡之外,我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稍晚,當我再次睜開雙眼,天空是一片黯淡的石灰白。我以手肘支起身子,轉頭看著這個房間。看樣子,我在雜物間裡過了一夜。衣櫥鏡映照出的摺疊椅與一把老舊大皮椅間,那些胡亂堆疊的紙箱與捲起的毯子,使得這個空間顯得加倍擁擠。隔著鏡面上的灰塵與污漬,我辨識出位於後方的這張床:一張床墊放在一座塌陷變形、沒有床腳的床架上。我的身影與面容,在這面飽經風霜的鏡子映照之下,顯得模糊且褪色。

我推開了被子準備下床。床罩的表面略略潮濕。房內還充斥著一股霉味。當我的腳一踏上地面,木板隨即發出了微微的劈啪聲;而這個細小的聲音,在牆面間持續迴盪著,接著才如一陣震波般地回傳至我的胸口。從我醒來之後,充盈於耳的靜默,並未帶有安適的住所那種如棉花柔軟與撫慰的特性,反而像是在空空蕩蕩的空間中打破玻璃之後、繼之而來的靜默。這種廢棄與冰冷的靜默,是那般地隱晦,讓我不禁自問,在這屋子當中,是否還有他人存在。

我穿上前一夜所穿的衣服,伸手握住了門把。可是穿過這道門的想法,令我不安。我不知道門後的另一側有些什麼。前夜,我必定是走過了這段路,可是,我卻不記得是如何從戲院走到這屋子裡,有點像是火災燃燒的火焰,將我的記憶弄混了。
最後,我還是輕輕地開了門,並且認出了自己在前夜經過時,所聞到的那股舊紙張與灰塵的氣味。落在我身後的日光,揭示出了一條走廊的存在。這條走廊從上到下,覆滿了因為書的重量而搖搖欲墜的架子。上頭的架子在接近天花板處,倏地消失於黑暗之中。我湊近了身子,以便看個清楚,只是那些書的書名與作者,我一概不認識。這些書就像是成批從跳蚤市場買來之後,便帶著原來已有的塵埃,以此種狀態繼續存放著。
這裡也一樣冰冷。

在這個沒有窗戶的走廊中,這股靜默似乎更加厚重了。我看見了三道門。我輕輕推開了微啟的那道門。只是,除了聞見那股與房間內相同——甚至更濃——的霉味之外,什麼也沒有。這霉味應當是從牆壁發散出來的。我在黑暗中摸索著,想找出開關位置。我的手在一片光滑、冰冷的表面上下游移之後,才明白燈得從外頭打開。原來這是一間浴室。我沒移動腳步,只是撐著門把,傾身探著。

洗手台表面的釉,因為石灰以及沖洗時所留下的水垢,褪了顏色。一塊風乾碎裂的發黃肥皂滑落至水槽底部。我想像著,要是水龍頭一扭開,將只會流出散發金屬腥味的棕色液體——或是什麼都沒有。雖說如此,對於實際體驗,我還是敬謝不敏。在轉身回到走廊之際,我還有餘裕看向浴缸一角,那裡擺了一株乾枯的植物,幾根發硬的枝椏伸出了塑膠盆外。

這房子到底是做什麼用的?為什麼到處都這麼冰冷?會不會是一間阿爾發的負責人自己都不住、卻讓我睡在裡面的廢棄住所?我轉向背後的那一道門,以指尖輕輕推開,看見了廁所。這是一間老舊的廁所,馬桶底部有著經年累積的水垢;上方是一個拉繩水箱,四周置放著各式各樣的物品,有清潔用品、一堆書、一堆泛黃的舊雜誌與鞋盒。所有的物品表面,都覆著一層灰,彷彿從未有人碰觸過。

第三道門是關上的。

這個地方開始令我害怕。我也不喜歡當我回頭往樓梯處走時的感覺:像是在這片靜默之中,有著什麼難以察覺的改變正在進行,而牆壁的密度也顯得不同。總之,我感受到某種難以描述的什麼,因此不禁踮起腳尖下樓,並且不忘武裝起自己,以便抵禦所有真實或想像出的危險威脅。

底下是一間廚房。一間因為開著對外窗而明亮的廚房。我下了樓,並且試著說服自己還真是傻。因為鋪著老舊蠟布的桌子上,有個信封,還有串在一起的兩把鑰匙。一旁擺著的是所有早餐的必需品:擺在碟子上的咖啡杯、一盒咖啡粉、一盒英式早餐茶茶包,以及一個裝有幾根菸蒂的菸灰缸。

信封裡頭,有一張摺了四摺的紙。當我將紙打開時,三張二十歐元的鈔票掉落在地。信中署名安德亞,寫著: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吧;如果想出門的話,這是屋子的鑰匙。裡面還提到,她在早上十一點前是不會醒的,可她希望起床時能夠看到我,因為,如果我需要幫助的話,她有個提議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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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quarius060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