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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爵士

做外文書以來,總覺得最難的是找書;覺得自己像個漁夫或獵人,漁網下了,槍桿也舉起了,但不一定獵捕得到東西。有時數日如此,令人發慌,但也往往激起更強的鬥志要去捕獵到任一好物。
但近年來,我改觀了,覺得更難的是找到好譯者。
做翻譯的人何其多,會難嗎?
難。
所以,也常遇到想幫助我搞定翻譯的朋友說,他(她)哪個朋友的老婆或老公沒上班在家,會外文,要我發稿子給他;或說誰已通過英文幾級的檢定考,英文好得不得了,我可以找他來譯。
這些好意總讓我哭笑不得,但也無力回應。
「所以,你是覺得譯者要能做到信達雅……」有些朋友這麼說,總算摸到邊了。雖然我覺得「信達雅」的概念大到能寫一大篇論文,但在尋找譯者時,卻是能快速達到溝通效果的三個字。

好吧,就算真的找到譯者能做到所謂的信達雅,那困難解決了嗎?
還沒。
因為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那就是交稿狀況。這往往是在剛接觸一個譯者時深探不得邊的部份,除非已惡名昭彰,頻頻收到他家出版編輯傳來的提醒警告,否則,每次的發稿都是一次賭注:賭你會不會因為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稿理由而按耐不住、惡言相向;賭你會不會就此展開一段漫長的討債人生……
對的,我討的是「稿債」!

曾經,我毫不顧忌的取笑一個為了體驗人生而去討債公司上班的朋友,笑他上班第一天討不到錢就離職了。他說,其實他們能做到的就是威脅。最常見的,就是在欠債人家的門牆上噴油漆。但是事先總得再給對方一個機會嘛,先要進去人家家裡瞭解狀況。可當他一進入欠債人家裡時,看到當事人躺在床上呻吟無法下床,嗷嗷待哺的小孩沒飯吃,整個房子像個廢墟的情景,簡直讓他下不了手。最後,他心軟了,什麼威脅的動作都無法進行,反而留了些錢給他們,然後回公司辭職走人。
不止我,任何知道這件事的朋友都狠狠笑了這個討債人一頓。說他的同情心被利用了。被騙了。

但是現在我笑不出來了。想想自己的工作,不也有幾分類似那個曾以討債為業的朋友?差別在於,當我討不到債時,我無法拿出噴漆威脅;遇到對方一再拖延時,我也只能怪自己為何又相信拖稿的人不會「永遠」拖稿,他(她)總會有一次準時交稿!而我也傻傻地期望,那一次的「準時」,應該就是我們現下合作的這本書吧。
我也曾傻傻地相信,只要催稿得方,像排出版進度一樣地有計劃催稿,總可以讓那些拖稿成性的譯者有些改變吧。

「不可能的,拖稿的人一輩子都會拖稿,就像劈腿的人永遠會劈腿一樣!」一個編輯朋友這麼說。

此時聽起來,更覺得這句話像一桶冷水澆得我一身寒。或許,該認真檢討的人是我吧,該想想如何和這樣的討債人生做切割……

「不可能的,這是編輯的宿命!拖稿者是編輯的天敵!」那個編輯朋友又說了。

是嗎?是嗎???……我因為催稿而筋疲力盡的心底泛起了一堆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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