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吳仁麟

電話裡,她說她自己一個人去機場就好了。一大早飛上海的早班飛機,不想讓他這樣奔波。
半頹廢男人知道,她是想讓他能多睡一兩個小時,最近工作上的忙亂搞得他睡眠品質很不好,她一直對他說心疼。
不過,他還是決定要給她小小的驚喜,在掛上晚安電話之後,這名男子開始進行著一場小小的陰謀,準備在她出門前就等在她家門口,給她一個甜蜜的驚喜,一路送她到機場。


他把鬧鐘調到清晨四點,準備在五點前趕到她天母的住處,邊做著這些準備的同時,他忽然腦子裡閃過一些念頭,那像是充滿愛意的右腦忽然被理性的左腦狠狠給刺了一下。

他那被商學院訓練得充滿直覺的想像力忽然給了他一記提醒:「萬一明天一早看到不該看到的畫面那該怎麼辦?」電影裡不是常常這樣演嗎?想給人意外的人常常自己會得到更大的意外。

想到這裡,他忽然笑著搖搖頭,對自己的多疑覺得可笑,倒頭在笑意中進入夢鄉。 在夢裡無限甜蜜的想了她一夜之後,半頹廢男人真的準時在五點出現在她家門口,整個天母還沈睡著,天有些冷,但此刻他的心卻是溫暖的。

他看著她的房間已燈火通明,顯然還沒出門。他盤算著,準備等她關上燈出門那一刻再打電話給她驚喜。
他看了看錶,知道自己還有幾分鐘可以好好抽根小雪茄,於是把車停到路邊的停車格,打開車窗熄了火,享受著這一天的第一口清醒。
他想起兩人曾經共同擁有的美好夜晚,總是貪婪的享受彼此多情的肉體,在汗水和慾望如山洪流洩之後,以一杯杯小小的龍舌蘭酒為這一夜帶來另一波高潮,她喜歡他把鹽巴撒在她的胸口,讓他在一口飲下SHOT杯裡的龍舌蘭之後,多情的吮食她,然後兩人又激情的吻著。他常覺得這一刻無比的真實又無比虛幻,像一種不算清醒的清醒。

她一直是個貼心的好情人,不管什麼事總是依著他,他也總是自動的把她和愛情排在工作之後,這樣的默契是兩人從交往以來就有的。她總是不吵不鬧的等著他的電話,在他需要的時刻適時的撫慰他的肉體和靈魂。

他想,自己何其有幸,能擁有這樣的情人。那種愛戀的感覺,真像手中這根來自加勒比海的小雪茄,淡淡的,若即若離,那種漂浮的不確定感何其美好啊。他覺得,自己真的好愛此刻這樣的愛情。

半頹廢男人邊沈醉在這樣的心緒裡,忽然也注意到了有部白色的BMW開了過來,而且就直接停在她的家門口,這時,他的胃開始痛了起來,整個人腦子開始發昏,預感告訴他,昨天睡覺前他腦海裡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快要成真了。 他看到那個男人走下了車,按了門鈴。她關上房間的燈和房門,拖著行李走出來,然後兩人擁吻。她上了車,根本沒注意到半頹廢男人的車正停在不到十公尺遠的地方。

「真奇怪,怎麼一大早就有人抽雪茄?」他聽到她臨上車前忽然向那男人這樣說。 這時候,半頹廢男人覺得自己整個人裡裡外外變成了一塊石頭,他感覺到自己的胃先糾結成一團,然後是他的心,他的腦,他的呼吸,整個人像是一部進入關機程序的電腦,慢慢的停止了所有的運作。

他於是在這寒涼的清晨中化為一座冰冷的石像,兩行滾燙的淚劃過臉頰,像兩道刀痕,在他心中割出一種莫名而巨大的痛。

本文摘自寶瓶文化即將出版之吳仁麟最新作品《非典型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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