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浩浩蕩蕩(其實也只編輯和美編兩人),遠征中南部(其實只是去埔里),去拍新書的內頁和封面照,但卻很難讓人忘懷。
我現在瞇起眼睛,彷彿還能見到那一大片的開闊與綠意,每一株由作者許亞儒親手栽下、像孩子般疼愛的植物,當然還有,矗立在藍天與綠意中,由亞儒親手設計打造的極有味道的小屋。
但令人印象深刻的不只這些。
在山路蛇行蜿蜒20分鐘後,我們終於抵達亞儒的夢想地──蘿蔔坑。而我們一跳下車,就先讓門口的路牌給逗得好開懷,因為在我們所站立的這條小小馬路,它的名字就叫「種瓜路」,不是叫中正路、經國路或光復路那樣八股政治的樣板名字,而是很符合當地人文風情的「種瓜路」(我遙想也許在大量種蘿蔔之前,這兒曾經是種更多瓜的)。
馬上這有趣的「種瓜路」就讓我們各自拿出傢伙,咔嚓咔擦個不停。
但還有比種瓜路更讓人雀躍的,或說嚇一跳的。
正當亞儒帶著我們一步一腳印參觀他的蘿蔔坑時,還沒走近他特製的生機水池,我們的耳朵就讓一種奇怪的聲音給抓住了。同事覺得是某種機器或馬達聲,我卻不太禮貌的猜是亞儒的鞋子。
循著聲音來源,我們緩緩移動我們汗如雨下的龐大身軀(千挑百選,找了一個天好藍、雲好白,拍起照片才會美美的大晴天,但才一會兒功夫,我連睫毛上都沾著一顆顆汗水。同事更厲害,比起我包得像木乃伊,為了拍照不失焦,她連帽子都沒戴,也婉拒了亞儒特地從小屋拿出來,不忍她被太陽給欺負,想給她戴的帽子~來賓請掌聲鼓勵),也或許因為我們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中,否則在毒辣的烈日下,難保一個倒栽,就還要麻煩亞儒將我們從水池裡拔出來了。
為什麼提到水池?因為祕密就隱身在水池裡。水池裡有亞儒種植的各種水生植物,水燭(形狀就像點燃的蠟燭)、浮萍等等。我們像3個小孩子,各自蹲在水池旁,看著那氣囊一鼓一鼓的(其實是鳴囊,氣囊是汽車才有)。而且不只一隻,瞬間還跑來幾個好友助陣,感覺上滿有「人客,來坐啊~」的熱情招呼。
猜出是什麼了嗎?謎底揭曉,主角現身,呵呵,原來是青蛙。對在鄉下長大的我們,青蛙並不特別,但大白天就如此扯開喉嚨地熱情嘶吼,印象中倒是沒有。我能將青蛙賣力的呱呱叫,當成對我們的一種歡迎嗎?只可惜,同事的鏡頭才一靠近,牠馬上閉起嘴巴,一個噗通,再見也沒說就跳下水了。
「這是前年種下的,可惜前陣子割草機一個誤砍,讓它斷了頭。但我沒拔掉它,因為也許過陣子就會再長出綠芽……」亞儒帶我們走到蘿蔔坑每棵植物旁,為我們細數每棵植物,簡直就像他的每個小孩似的。
有已經結出碩大果實、綠得發亮的酪梨,也有剛剛才走過燦爛花季的棋盤穗花腳(聽起來好像很有學問,其實這是亞儒解說時,我特地乖乖記在腦海裡的)……但當亞儒說眼前這棵就是黃金風鈴木時,我和同事眼睛都睜圓了,心裡更是一陣激動,也許我們不約而同嘴裡還喃喃唸著:「原來這就是黃金風鈴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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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亞儒的大女兒剛出生,但媽媽出院了,大女兒卻還留在醫院。因為大女兒疑似肺部感染,所以被送進保溫箱,住進加護病房。
原本充滿喜悅與期待的父母,卻在瞬間,掉進擔心與害怕的日子裡。
醫院在女兒小小的身體上,插滿了各種管子,而為了怕小孩掙脫,還將小孩綁縛住。每一次,亞儒的妻子去醫院看女兒,心裡的疼與不捨,總是讓她臉上的淚流不停。
後來亞儒跟妻子商量,就讓他每天去醫院看女兒,然後他再跟妻子報告孩子的狀況。
後來每一天,亞儒都到醫院看女兒,而他也總是跟妻子說:「女兒又更好了一些。」
那條從醫院出來的路上,路旁植滿了黃金風鈴木。黃金風鈴木在花季時會開滿滿一大串的金黃花朵,非常美麗,但當時是四月,黃金風鈴木是三月結果。原本亞儒心想,他不可能撿得到果實。但很奇妙的,他卻在路上撿到了一個飽含果實的果莢。
亞儒覺得這真是老天爺送的有紀念意義的禮物。他將果實種在陽台,後來有四棵發芽,他將這四棵取名為大女兒的生日樹。
這四棵生日樹之後移植到蘿蔔坑,有了更開闊的生長環境,在2006年,最壯碩的那棵黃日風鈴木終於開出了第一串黃花;而那一年,亞儒的大女兒剛好要上小學,黃金風鈴木的開花,彷彿是要為大女兒慶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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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儒的這段故事,很深很深地感動了我。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對妻子很深很深,卻很含蓄很含蓄的表達,也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套漫畫《家栽之人》。
這是很有趣的埔里拍照一日遊。雖然沒去埔里酒廠,卻一直有種微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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