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爵士
我一直都覺得,美食用想的比吃的來得迷人。
就像此時十一點快十二點了,當我和H面對這瓶口感普普的紅酒,而家裡所有能吃的食物不是過期就是完全不搭,種種適合搭配紅酒的美食便充塞了我整個腦門。
不過,熟識我們的人應該也知道,「想像美食」是我此時不得不的選擇。因為我們不是那種半夜會殺去基隆廟口吃奶油螃蟹的人,也不會突然想吃鹽酥雞或滷味,就花個兩分鐘走到後面小夜市去買。既然我們雙腿堅持不肯在半夜移動的意志力勝過我們固執的個性,此時,就只好用想的啦。
如果要我選,此時最想來盤燻鵝肉。
「這太『台』了吧?」曾經,Nagy也是在半夜帶著一盤燻鵝肉上我們家喝紅酒。我一見到這道菜,立刻面露不屑還故意損他,「我不如吃你這燒賣。」
「你可別小看這個搭配,我保證你吃了絕對愛死了。」Nagy說。
「是嗎?」我半信半疑,心裡想,這麼好喝的紅酒被鵝肉一惡搞,不是滋味盡失嗎?
我不情不願挾了一塊最多肉的鵝肉往嘴裡塞,再啜一口紅酒──天啊,肥嫩多汁的鵝肉遇上紅酒,那真是讓人感動到想飛上天的極妙組合啊!就連吝於給人好話的H,這時也嘆口氣點了點頭說「讚!」
(((說到鵝肉,雖然台北走到哪都買得到,可我老覺得要吃到咬得斷、肉又嫩的實在不容易。吃到現在印象最深刻好吃的,就屬承德路四段的「士林老街鵝肉擔」。)))
配紅酒的菜,還有一道讓我很難忘,那是在巴賽隆納一家忘了名字的餐館裡吃到的。
當時,我和H及友人循著旅遊書的介紹,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間位在巷子裡的餐館。既然連店名都忘了,店裡的裝潢索性也一起省略不提了吧,反正就是在西班牙常看到的黑白格地磚,一桌桌舖了白桌布的大桌小桌。老實說,氣氛還真有點像台式餐廳呢。
坐上桌後,我們就依旅遊書的推薦菜色點了那道「夢幻料理」。我問朋友,那到底是什麼,他聳聳肩,「我也不知,好像是什麼水煮牛肉雜燴之類的吧,」接著他又面露神祕低聲對我說:「可是書上說很好吃,吃了會難忘。」
哇哩咧,只不過是牛肉雜燴嘛,在台灣吃得還不夠多嗎?聽了就很難有什麼美味的連想,可卻讓我們餓著肚子隨他迷路、大街小巷的找,竟然就是為了這道「雜燴」?!
太累的我,此時更是垮著一張臉。等了許久──聽好,是「許久」哦──服務生終於上菜了,端出了我們那道夢幻料理……
當下,我們全都傻眼了。喂,送錯了吧,怎麼用一個醜「盆子」裝了一堆色不美味不香的大塊雜燴呢?那真的是道相當相當不起眼的菜色,尤其是那個盆子,一看就讓人倒味口,幾乎讓我想到以前跟著公公回廣東省親,他家鄉的人用又花又大的鐵製臉盆裝了一堆五花肉上桌的情景。
而此時擺在我們面前的臉盆,哦不,是挺像臉盆的容器,裡面擺放的東西簡直跟大陸鄉下的那一盆肉沒兩樣。缺了佐料鍍色,所有的肉或內臟全以暗沉的顏色攤在我們面前,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廚師偷懶,過了水就把肉送上桌了。
在這片灰褐色的死肉中,就只有馬鈴薯最顯眼──是啊,它在裡面黃亮亮的顏色,讓人真想咬一口。就是它了!
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我,顧不得馬鈴薯是不是我的最愛,夾了就直接送入嘴裡。
噢耶耶~~這是什麼味道啊,怎麼一個簡單的馬鈴薯可以有這麼潤澤的口感和香味呢?不會吧!
我再插一塊牛肉來吃──哇哇哇~~更不得了,這麼醜的肉,外表看起來沒什麼水份的肉,一咬下去才發現好嫩、好多汁哦。
「等等,書上說還要配他們自釀的紅酒,味道一絕。」經朋友提醒,我們這才發現服務生悄悄送上的紅酒早已擺在一旁。據說,他們以人頭算,基本上每個人會附贈半瓶紅酒,但如果喝完了,再要也會慷慨贈送。
這時候我總算瞭解,真的是越簡單越不起眼的食物,往往會有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滋味。
我後來想過,這道很適合配紅酒的燉煮牛肉,一定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密方,比如加了什麼香料,或是燉煮的那鍋湯有用什麼蔬菜熬(喂,日本美食節目看太多了吧,這可不是料理拉麵的湯頭啊)。
哎呀,或許也沒那麼難,或許店家只是加了蒜頭、奶油,然後把大塊牛肉、牛肚、牛筋都丟進去,燉它個三天三夜,就成了讓我們念念不忘的夢幻料理吧,阿呆!
可是我必須說,在此時此刻,當我們面前只有紅酒沒有別的,冰箱裡空無一物只有奶油──尤其,離家最近的小夜市已開始收攤的午夜時刻,我更是想念這些搭配紅酒的菜色啊,哪怕只是咬不爛的鵝肉,或是不到夢幻等級的煮牛肉,只要讓我咬一口,再啜一口紅酒,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慾望讓我幾乎改變主意,想說服H和我固執的雙腿外出覓食。但H說,算了,酒喝了帶著微醺入睡比較實在,現在出門一定被酒測,得不償失啊。美食千萬別用想的,一想就萬劫不復啊。
唉,是啊,美食確實不能用想的,太可怕了。
- Sep 03 Wed 2008 11:48
喝紅酒要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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