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兔)
也許是徐超斌醫師與我同年,因此在製作書的這段過程中,我想得特別多也特別激動,我在心裡罵過一百多遍的「傻瓜!」「笨蛋!」幻想自己有權利去痛揍他讓他清醒,我總是想:如果我是他兄弟,我會狠狠的和他打一架,不准他出門,把他綁在椅子上,讓他知道他這樣會讓愛他的人多傷心!
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是一家我很喜歡的義大利餐廳,食物一盤一盤上,他卻幾乎沒動叉子,他說自己不太喜歡義大利食物,那天窗外雨下得好大,我這個主人非常不好意思。夜裡突然驚覺:啊,他不是不喜歡義大利食物,是他只有右手自主,根本無法同時使用刀與叉……一顆心瞬間墜入谷底,我在家裡走來走去無所適從,那徹底的羞愧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恨自己的粗心與不體貼。全世界都在下雨。
那一幕,我至今想起都還痛著。
同事告訴我要簽這本書時,我以為就是一個中風的台東部落醫師寫的書。有一天,徐醫師寄來TVBS「一步一腳印」的採訪錄影光碟,我和同事坐在電腦前一起看,整顆心突然如巨石般沉重。
我急忙的回到自己桌前,上電腦去查台灣地圖,才知道台東是台灣最偏遠的地方,而醫生所在的達仁鄕又是台東最偏遠的山區,三個主要村莊裡,甚至還有一個村莊是連自來水管線都接不到的地方。
這個我心裡的「笨蛋」,居然放棄了奇美醫院的高薪、如日中天的事業,跑到這裡來行醫!山路崎嶇蜿蜒,他一天工作16個小時,一星期開車路程就是繞台灣一圈,因為我們每62個人就有一個醫師,但是在達仁鄕,4141個居民卻只有他一個醫師,他怎麼辦?他加班又加班,開了夜診,再推動24小時急診服務……直到一天深夜工作完突然中風倒下。他才39歲啊,夠了吧?左半邊的手腳都沒知覺了!夠了吧?救人濟世也不能賠上自己!夠了吧?
不夠啊,復健半年,他又回診所了,半邊身體不能自主,他連上一步階梯都艱難,卻可以用右手右腳開車,照樣巡迴看診。
好笨蛋啊!跟切格瓦拉一樣笨!放著好好的醫生不作,偏偏要去和人搞革命,好不容易成功了,放著好好的部長不作,又去別的國家幫人家搞革命!世界上有這樣傻蛋嗎?
然而世界上如果沒有這樣的傻瓜呢?那我們這樣的俗人該朝哪裡仰望?如何讓我們知道有一種人的愛是這般無私與純淨,如何讓我們知道人性竟然有這麼高貴的一面?
我還是會在心中罵他一百遍,幻想自己有權利痛揍他並阻止他。但是我會將這些藏起來,輕輕將綑綁他的繩子觧下,幫他穿上白色的醫師袍,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知道他這樣做讓認識他的人有多麼驕傲!
想多了解徐超斌,請看''守護4141個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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