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hoto/我的貓

小時候,我的屁股後面,一直有個小跟班。

小跟班跟橡皮糖沒兩樣,甩不開、丟不掉。我洗澡上床睡覺吃飯,她也洗澡上床睡覺吃飯,還好我們讀的是不同學校,要不然,就變成,我們一起洗澡上床睡覺吃飯,然後一起上學。
實在太黏了,我連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你乖一點,等我考上大學,帶你去麥當勞。」(我為這樣的漫天大謊汗顏,我沒實現我的承諾,而我給的理由奇爛無比,姊姊考上的是私立的,心情差啦!)

幸好,後來,我被解救了。(老天爺不忍看著青春無敵少女背後黏個鼻涕孩)

被誰救?老媽嗎?不,我被黏得哪兒都去不了時,老媽可樂著。她從來就討厭我四處趴趴走,曬得像個小黑炭。
老爸嗎?更不可能。有時老爸見我一個人,他還會像發現新大陸般問我:「啊,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老爸,你嘛小聲點,誰說我跟她一定要在一起啊!我也有我自己的青春要照顧啊!
兩個弟弟嗎?更不可能。他們覺得女生就只有兩個字→麻煩。對於麻煩,他們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救我的,是書。
那一日,就像是天空閃過一道雷電,我突然靈光乍現。
我心都飛了,連我最愛的國文課都無心聽講,我的心中正盤算一個天衣無縫的計畫。
這計畫其實很淺薄,但我一直到今天都還很得意,得意自己怎麼會想出這麼一個妙招。

這個招,就是,我跟班上的死黨說:「你們家有沒有一些適合國小讀的課外讀物,方便給我嗎?」
這個招,一開始其實我沒什麼把握。
但高中同學的情誼遠超過我預料,又或是她們為我的動機所感動,總之,就像滔滔江水般,大家熱情地把家裡的課外讀物,每一天,分批帶給我。
我也每一天,像個駝背的老婆婆,把書駝回家。
我的背愈駝,我愈開心,因為家裡的那個橡皮糖突然變成黏書人。
她開始黏書,不黏我了。
對了,好像應該介紹「她」是誰了,她是我老妹。小我9歲,當年幫她在班上募書時,我讀高一,她讀小二。

後記:就像所有愛閱讀的孩子一樣,我老妹後來讀書時文科很強(可惜其他就弱了些,還是當年我應該要多募類似《100個為什麼》,而不是《伊索寓言》、《格林童話》?)
她的文筆也挺好,這些應該和當年大量閱讀有關,這也印證許多教養專家所提倡的,應培養孩子的閱讀習慣,所以,我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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