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牛小兔)
會出版這本札西拉姆•多多的《當你途經我的盛放》,其實是從一個美麗的錯誤開始。
年初時,看馮小剛《非誠勿擾2》的影碟,結局之前,男主角的生前告別式上,獨白了一首美麗的詩:
你見 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 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 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不增不減
你跟 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捨不棄
來我的懷裡 或者 讓我住進你心間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也許是因為籠罩在劇中角色死亡的悲愴之下,這首詩一字一字就刻在我心上了。電影一結束我立刻上網查作者。那時候網路給的資訊,作者是一生充滿傳奇色彩的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1683~不詳)。
倉央嘉措是個傳奇,他不但是藏傳佛教的領導人,普渡眾生的活佛,也是一個著作無數才華洋溢的詩人。不同於其他活佛通常在幼年入宮,倉央嘉措坐床的時候已經15歲了,這個年紀早已有了情愛的觸動,更何況是生性如此敏感纖細的詩人心靈。
但是住進布達拉宮的倉央嘉措,必須一手統領政治與宗教,還要精進佛學,恪遵最嚴格的戒律。這對內在如此自由浪漫的他來說猶如一座牢籠。他愛人,也渴望被愛。於是幾度華衣美服溜出宮去,也曾將情人偷渡進宮來。他寫了無數繾綣浪漫的情詩,也譜下了許多傳遞佛法的詩句,大多數你無法辨明那是對愛情的執著,還是對宗教的狂熱。
倉央嘉措的人與詩句都令人著迷。那段時間,我努力的找了四五本有關他的簡繁體書來讀,但是挖下去,才發現這一首被誤傳為上師寫的好詩,真正的作者卻是個年輕女孩札西拉姆•多多(現經法院判決正名)。我繼續追索,等到我看到多多的書《當你途經我的盛放》,真正的著迷,真正的盛放才開始。
多多是一個虔誠的修行人,他的詩與文中,同樣有著對佛法的追求,但更多的是靈徹的對愛的渴望與追求,還有能夠的放下與自由。
寫情愛有時不難,體會到愛裡的自由與忍捨,才是最難的。
除了〈見與不見〉,多多的另一首我很喜歡:
所有的辜負都算我的 / 你且轉身歸去
快 / 趁我掩面之際 ----〈易弦再聽之本事詩〉
這豈是一首拒絕的詩?或許相遇應該在昨天,而不是今天,或許承諾比死亡更虛空,但如果有情的人不能在一起,那麼辜負之名就都算我的吧,有錯都在我,傷心留予我,痛苦留予我,你就走吧,我放手。
還有一首寫愛的初始:
我向白雪的林間拋出一捧更白的雪……
我 / 我僅僅 / 我只想 / 驚動你 ----〈無端麼〉
在白雪的林間拋雪,白中添上一抹白,這有什麼意義?花不驚,風不醒,漣漪不起,戀人做這傻事幹什麼呢?願望那麼小,僅僅只求驚動你……驚動你來看著我注視我聆聽我,發現我的存在。
這些細微的情感,18歲時我們在席慕蓉的詩裡沉吟,現在則在多多的筆下嘆息。
除了詩,多多的散文涉及出走,旅遊,從尼泊爾到印度,雖是對宗教的追求,更多的卻是心靈的探照,明亮潔凈,在〈這樣愛〉這篇文章裡,她說:「一段好的感情關係,就像是真正上師與弟子的關係; 沒有希懼,沒有疑惑,篤定而又無有逼迫,自由而又不相捨離。」
這樣愛。在札西拉姆•多多《當你途經我的盛放》的書中,這樣愛。
同場加映,多多的詩句
* 你已經被最熱烈地愛過 / 一次兩次三次 / 如恆河沙數
我仍然要將我的愛露注入你的海中
你或許不會因此而滿溢 / 但若非如此 / 我將必定乾枯
* 從此我是你的赤子 / 裸裎一切
成為堪忍世間 / 最柔軟的堅強
* 最好的主角就在那裡 / 最動人的對白已經默記 / 只等我沉腕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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