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 一個失去房子的女人,一件無可原諒的祕密!一個被改造的城市回憶,一樁塵封30年的真相!

感動全球千萬人《莎拉的鑰匙》作者再次締造暢銷佳績之動人新作!

曾經以《莎拉的鑰匙》風靡全球千萬讀者的法語作家塔提娜.德羅尼,此次再度取材自巴黎,以十九世紀末的真實事件為背景,寫出了這本撼動人心之作。

塔提娜善於從史事中挖掘真相,在虛實交錯間,帶引讀者揭開意想不到的祕密。

★《玫瑰之屋》(Rose)搶先看~~

第一章

親愛的:

我聽見街道上傳來的聲音。那是種弔詭、不祥的隆隆聲響。砰地一聲,一陣疾風急掠而來。我腳下的地板震動著。對了,外頭還傳來男人們宏亮且激動的叫囂聲。馬兒蕭蕭嘶吼,蹄聲噠噠敲響地面。聽起來像是一場戰爭,猶如女兒出生那年、炙熱難耐的七月;又像那段腥風血雨的日子,城市裡處處可見路障擋住去路。空氣中塵土飛揚,刺鼻味道席捲而來,眼前全是塵土與瓦礫,處處瀰漫戰爭氣息。我知道貝爾福特旅館已成廢墟,是吉勃特告訴我的。我不敢、也沒辦法再想下去。慶幸的是,帕卡特夫人不會看到這一切。

此刻,我坐在廚房裡寫信給你。屋裡空蕩蕩的,家具上週都已打包寄到薇奧莉特位在圖爾的家。但因為桌子太過龐大,他們無法搬走,至於那組笨重的瓷漆炊具也同樣被留下。他們搬得相當匆忙,在一旁看著整段過程的我,心中滿是憎恨。我怨恨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家裡所有的一切,轉瞬間全被掏空。你的家。這曾是你感到安全的地方。噢,我的愛人。你別擔心,我絕不會離開。

陽光常在早晨時刻悄悄灑落廚房。這是我喜歡此處的原因。但此刻,少了瑪莉愛特忙進忙出、臉頰因爐火熱氣而變得紅通通的畫面;也少了潔曼妮邊發牢騷、邊將一綹頭髮塞進假髻的景象,此處,變得落寞寂寥。若是我努力嘗試一下,還依稀可以感受到瑪莉愛特烹調的蔬菜燉肉雜燴香味在屋內緩緩四溢。曾經充滿歡笑的廚房,此時只剩悲傷;此處已不見潔曼妮細心整理擦拭、閃閃發亮的鍋碗瓢盆,更不見裝滿各式香料的瓶瓶罐罐和剛從市場買回來的新鮮蔬菜,以及擺在砧板上剛出爐、暖烘烘的麵包。

我記得信件寄達的那天,是去年某個週五的早晨。當時我坐在客廳窗邊,喝著茶,讀著《小報》。我喜歡在開始一天之前,享受片刻寧靜。那天來送信的,不是平常的郵差;這個人,我從沒見過。他是一名又高又瘦的男子,扁平的綠色郵差帽下隱藏著淡黃的髮色,他身上搭配紅色衣領的藍色棉衫顯得有些過大。從我坐的地方,可以看見他喜洋洋地摸著帽子,將信遞給潔曼妮,然後轉身離開。我似乎還聽見他大步朝街上走去時,傳來清脆的口哨聲。

當時時間尚早,才剛用完早餐不久。我輕啜了一小口茶,繼續看報。過去幾個月來,新聞能談論的話題似乎只剩下萬國博覽會。每天都有七千多名遊客湧入城裡的各條環形大道。眼前滿是令人眼花撩亂的知名賓客:俄羅斯帝國的亞歷山大二世、俾斯麥,還有埃及的第二國王。在在都象徵我們法國皇帝的勝利。

我聽見潔曼妮上樓的腳步聲,還有她裙子摩擦時的沙沙聲響。我的信件向來不多,通常是女兒或女婿盡本分般寄來的信,再不然就是弟弟艾米爾寄來的卡片,或是戴維斯男爵夫人夏天到比亞里茲度假時,從海邊捎來的訊息。當然,偶爾也不免收到帳單和稅單。

我注意到那天早上寄來的,是一個以緋紅色重蠟封印的白色長信封。我翻到信封背面,上頭寫著寄件人:巴黎市市長,巴黎市政廳。還有我的名字,以大大的黑色字體印在上方。那些字立刻吸引我的注意。雖然有戴眼鏡,但一開始我還真摸不著頭緒。因為雙手顫抖得十分厲害,我不得不把信暫時擱在膝上,先深呼吸。一會兒後,我再度拿起信件,強迫自己看下去。

「羅絲夫人,上頭寫些什麼?」潔曼妮囁嚅問道。她肯定是察覺我的表情有異。

我將信塞回信封內,起身以手掌理順裙襬。那是一件相當美麗、深藍色的連身裙,裙子的褶邊也正適合我這年紀的老女人。你肯定會同意我的想法。除了裙子,我也記得那天穿的鞋子,雖然是雙室內便鞋,但相當漂亮且充滿女人味。當然,我也忘不掉,在我說出信件內容後,潔曼妮當下的哭聲。

稍晚,應該說是很晚之後,我獨自在我們的房裡,忍不住癱倒在床上。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真正發生時,內心依然不免震驚。當晚,在眾人入睡後,我拿著蠟燭,找出你以前習慣翻閱的城市地圖,將它攤平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避免蠟油滴落其上。是的,我看得出來。一方面,雷恩大街無情地從蒙帕拿斯火車站向北延伸,朝我們而來;另一邊,聖日爾曼大道也像隻飢餓怪獸,從河邊朝西方席捲而來。我用顫抖的兩根手指,分別畫過地圖上的這兩條道路,直到地圖上的兩根手指,在我們家這條街上交會。是的,親愛的,你沒看錯,就是我們家所在的街道。

廚房太冷了,我得下樓拿條披肩和手套,不過我只會戴左手,因為右手得用來寫信給你。親愛的,你當時認為,與教堂為鄰的優勢肯定能保護我們家。你和萊維斯克神父都如此認為。

「他們絕對不敢動到教堂與周邊房屋,」十五年前省長就任時,你語帶嘲弄地說。即便在得知弟弟艾米爾的房子即將遭殃,以及在塞瓦斯托波爾大道建造完成後,你依舊無畏地表示,「我們緊鄰教堂,教堂會保護我們。」

我常坐在教堂想著你,算一算,你已經離開十年了。對我來說,這宛如一世紀之久。教堂依舊安寧靜謐。我常凝視著古老的石柱與斑駁的壁畫禱告。萊維斯克神父會過來打招呼,我們也常在昏暗中低聲交談。

「不管是省長或皇帝都無法破壞我們周遭的房屋,羅絲夫人!教堂是安全的,我們也一樣,這是與教堂為鄰之幸啊,」他雖壓低音量,但語帶堅定。「當初創立教堂的希德貝爾──墨洛溫王朝的帝王,肯定會像母親保護孩子般,守護他一手創立的教堂。」

萊維斯克神父老愛提醒我,說這座教堂經歷過多少次的劫掠,甚至曾經在九世紀時遭到諾曼人焚毀。我當然相信教堂能在災難中倖存。但,親愛的,你知道你錯了嗎?

這次,教堂的確是不受影響,但我們家──你深愛的家──就沒那麼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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