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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週末、天空晴朗的週末、全身細胞都舉白旗的週末、
連狗都不想理你的週末,居然要補班!真是@#$%&*......
你也一肚子鳥氣嗎?
來看賀景濱的「去年在阿魯吧」解悶吧!
老編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這篇得獎作品時,可是吃吃吃傻笑了許久。



去年在阿魯吧 (節錄,全文收於「媲美貓的發情」一書)
文 / 賀景濱  
六、在空中花園裡散步

巴比倫所有的官方設施,都在巴別塔圓環內。舉世聞名的空中花園,就落在這些建築的頂端,連成一氣。從空中鳥瞰,花園像一幅攤開的世界地圖;裡面的花草、樹木、假山、河流、湖泊,都依全球的地形施設。就連花開花謝、草長木凋,也依春夏秋冬與時遞嬗。惟一跟真實世界不同的是,你不必買票,隨時都能進入。

我們從地中海區的入口拾級而上,漫步到坎城海灘。從這裡往下看,可以收覽巴比倫五又二分之一的夜景。時近午夜,舉城依然燈火通明;但是從這個距離看,遠方的巴比倫好像變成了二維的城市,有點不真實起來。

我們默默看了好一會夜景。我抽完了兩根菸,直到快被沈默包圍到喘不過氣時,她才打破沈默。

「你喜歡我?」

「對。」

「可是你還不了解我。」

「對。」

「你想上我?」

「對啊,你怎麼知道?」我沒碰過這樣問的女人,但我說出了天下男人都會如此回答的話。

「你還沒問我臉上的刀疤怎麼來的。」

「那重要嗎?」

她的眼神轉向巴別塔的頂端,凝神了好久好久,最後才轉頭盯住我的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看穿我似的。

「我可以信任你嗎?」

「可以。」

「你會相信我講的話?」

「會。」我大概是被精蟲衝昏頭了。她現在不管說什麼我都會說對或會。

「其實我不是RMN,」她一個字一個字說:「我本名叫記得我,ROM, Remember Only Me。我不是用實體虛擬進來的,我是一個記憶體。」

這麼說,我是愛上一個記憶體囉。

「我們是巴比倫第一批的實驗公民,」她苦笑:「現在大概祇剩下我這一隻白老鼠了。」

她說那時候,就是人腦的記憶剛開始可以下載到記憶體的時候,大概有幾千個記憶體被挑選進來,好實驗虛擬城市的生存規則。天災和瘟疫使人們不敢出門,更加速了虛擬城市的需求。但倉促實驗的結果很慘,有一半的人在當中互相傷害;當局為了封鎖消息,決定召回所有的記憶體銷毀。她們幾個早有預感情勢不妙,於是設計了一套木馬程式逃出去。

「那你又回來幹嘛?」

「因為我祇能活在虛擬的世界裡。」

「為什麼?」

「實體的我,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什麼意思?」

「我最後的記憶,是一場車禍。」

「你是說,他們搶在你生前,把你的記憶蕩落下來?」

「我想是。」

換句話說,我是愛上一個死者的記憶囉。

我瞪著她好一陣子,MaDe,她還真討人喜歡。看久了,連臉上那道小刀疤,都覺得好性感。

「你,就是前晚幹掉三個細胞那個……?」

「沒錯。」

在這個虛擬的城市裡,我們說幹掉,意思是把他給delete了。我們不說死亡,因為根本沒有死亡這回事。我們有虛擬的遊樂場、虛擬的酒店、虛擬的賭場,當然,也少不了虛擬的性愛。我們盡情享受虛擬的人生;但是,就是無法虛擬出死亡。因為,還沒有人能從那裡回來告訴我們,死亡究竟是什麼滋味。

「他們還在找你。」

「嗯。」

「你怎麼被發現的?」

「前晚在市場出事的。」她黯然苦笑:「我知道,不可能永遠躲過他們搜捕的。」

~,這下代誌大條囉。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有海水的味道,鹹鹹的。我伸出左手,一把將她摟了過來。這一定又是我右腦幹的好事。

就在這時,我聽到腦後傳來一聲喝斥:「不准動!」好熟悉的聲音,是OOH?我回過頭去,祇見眼前的三株仙人掌,正幻化成三個風衣客。帶頭的那個沒有頭,除了OOH還會是哪隻鬼。

記得我動作比我還快,早已衝上前去,順手從馬靴裡抽出一把不知是啥名堂,唰唰兩聲,就delete掉兩人。我一腳踹向OOH的GG,他彎下腰來,卻連哼都不哼一聲,八成是神經沒跟頭腦連好線。記得我回手一下,也把他的身體解決了。

「頭呢?」她皺著眉頭四處搜尋。

我被眼前這一幕震懾住了。

等稍稍回過神來,我才想到:我愛上的是,一個TaMaDe死去的~女殺手的~記憶體

七、GG與BB的對話

我們一路落跑到附近的美人灘大飯店(Beauty & Beach, B&B),扛棒上的霓虹燈閃爍著:「休息250 BB住宿599」我用跟JTB借來的巴布,要了一個超大的地中海景觀豪華套房。櫃台的阿伯還曖昧地說:「有按摩浴缸和全電動的情趣椅喔。」

我關上門,虛擬的落地窗外是一大片虛擬的摩納哥夜景,比剛才從空中花園看到的還動人。我把自己的身體丟到沙發裡,軟綿綿的,舒服死了。我把頭埋進抱枕裡,一股淡淡的七里香鑽入鼻孔,害我差點忘了還在逃亡中。我抬起頭,祇見記得我滿臉歉意坐在對頭。

我忽然大笑起來,大概是感覺到命運的嘲弄吧。我到冰箱開了兩瓶啤酒,要她也坐到軟軟的沙發裡。逃亡的惟一壞處,就是不能隨時喝到比利時啤酒。

「你,還不想……離開……這世界?」我生怕說錯了話。

「嗯。」

「為什麼?」

「因為我還能思考。」

靠~,難怪她當初聽到薛丁格說時間不能摧毀心靈時,會那麼激動了。也許我們該考慮另外建個「虛擬的虛擬城市」,讓這些實體已過世、但還能思考的記憶體有「生存」的空間。

「這麼說來,你是個心物二元論者囉?」

「怎麼說?」

「笛卡兒說我思故我在啊。」

她偏頭想了一下:「不對,我的問題比較複雜。我是因為『想』思考,才在找我的『存在』空間。」

真糟糕,每次一聊到哲學命題,我就會不由自主興奮起來。我們一路由笛卡兒談到胡塞爾對身體與想像的看法,但最後還是不可避免談到人本原理。

「宇宙會這個樣子,是因為我們人就是這個樣子啊。」

「那還不等於說,我們會這個樣子,因為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這樣就沒有因果律,也沒有時間這個維度了。」

「所以說,極端的人本原理,根本就是狗屁。」

「但粗淺的人本原理,又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怎麼說?」

「比如說,因為有造氧的植物,自然就會有吸氧的動物。」

「那怎麼會有人,來殺死植物和動物?」

「人可以消耗大量的熵。」

「祇有人會站在這個宇宙中思考宇宙和人的問題。」

「如果能站在宇宙外頭思考,也許就可以避掉人本原理的干擾。」

「不管怎麼樣,人本原理還是太消極了,你從那裡面得不到什麼新東西的。」

說到這裡,我的手已經積極把她的衣服脫光了。我興奮到了極點,我真的需要解決那個很硬很硬的問題。我按下扶手上的開關,軟軟的沙發果然像櫃台阿伯說的,變成全電動的情趣椅。我啟動身上的虛擬性愛驅動程式,正準備進入她的身體時,我GG裡的感應晶片卻又跟對方竊竊私語起來。

 

別管我的GG

記得我的BB

嗨,很高興認識你。

別高興得太早。你應該先檢查一下我們的程式相不相容。

你碰過不相容的問題嗎。

對啊,痛死我了。

那怎麼辦?

那祇好加掛轉換程式囉。

加掛轉換程式?聽起來好像穿襪子洗腳。

對啊,就算最快的轉換程式也有七個nanoseconds的秒差。

你感覺得到那麼微小的時間差?

有時候,差了那麼幾個picosecondstiming,即使高潮也不帶勁。

高潮有那麼重要嗎?沒有高潮還不是一樣可以生育。

高潮雖然是進化的副產品,卻是最美麗的錯誤。

所以雄性一定會射精,雌性不一定會高潮?

搞清楚,射精是進化的必然,高潮是進化的偶然。

他們說掐住脖子比較容易達到高潮。

算了,高潮遠比你這簡單的GG所能想像的複雜多了。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上頭還有一個老大在控管哪。

我們可以暫時不理他。你要不要故意軟掉給他看?

 

我真的受夠了。

一根被BB煽動、想背叛我、故意給我難堪的小GG?

我好想把我的GG塗在羊的內臟上。

我不曉得他是不是讀了太多女性主義,竟然變成了高潮的狂熱分子。也許是我太久沒去update晶片裡的感應程式,害他變得有點不合時宜。有時候,我覺得這些做軟體的,跟做色情的沒什麼兩樣:他們總是先誘你上鉤,再慢慢坑殺,三不五時要你去update一些你永遠也搞不懂的東西。自從超感晶片公司(Superchips of Extreme eXperience, SEX)推出新版的晶片後,我的GG就一直有點鬱鬱寡歡。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尷尬地望著記得我。她還是那對純真的眼神,好像很能諒解似的。

「我們還是先來討論逃亡的路線吧。」她說。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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