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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理書】

一九九七年四月,白曉燕命案,在台中的路上,吃飯,路過,都會聽到新聞裡隱含的恐懼。記得有一回,在吃火雞肉飯時,高掛的小電視,新聞播報者激情的聲音……我問:「這混亂的社會,我能做什麼?」這一問立即落淚(落淚是我與深層自我連結的訊號)內在出現清晰的聲音:「從自己做起。」忘記是哪裡閱讀來的訊息,「萬物一體,我心裡所有的意念情感,都在影響這個世界。」於是,我跟自己說:「從自己做起,好好地認真平實生活,回到力量,回到樂觀,回到信任。」許下心諾:「這些落淚驚恐也都在我心裡,我只能從看顧自己的悲傷與張皇開始行動。」這次離婚,要讓我學會的,就是真實地做自己,還有如何去愛的功課吧!我明白,電視上民眾的焦慮,以及綁匪的冷酷,反倒激起我心中的反向:堅持平靜與信任的力量。剎那間,我明白,我之前的自我創造了離婚的機緣,過於沈溺在被照顧的我其實是不懂得愛別人的,我過於堅持自己的完美形象,經常忽略了內在情感的真實,我很少敞開給予,我的給予通常帶著回報的期待。看見那樣的自己,對於孤兒般的遭受,好能接納,因為,我天真者的外表下,有個用孤寂冷漠包裹的滄桑世界。

  二00六的這個夏天夜晚,宗展說:「老婆,來,抱抱。」兩個孩子擠在椅子上玩,沒人來吵我們。我們結實地互抱,我對宗展說:「你最近不快樂。」在一起好久,這是我第一次對他的不快樂,如此敞開接納擁抱。宗展是生活中最容易讓我失去平靜的人,也就是透過婚姻而來的魔考。我可以學會對別人對世界無期待,卻無法放下對他的期待。在《關係花園》一書,我學到,「關係的期待也是讓關係緊密的元素,但期待得建立在雙方有意識的共識。」其實,我們之間沒有約定「在對方面前,要快樂。」但是,我卻因為自己易受宗展不快樂的影響,而不接納他的「不快樂」。二○○六年的自己,認分地當媽媽,當家裡的總管,偷到時間時盡情閱讀與寫字。我依然在問:「我真正是誰?」確認的答案是:「我活著,我正在創造,我是誰,因為我的創造而彰顯。」

我知道,我有力量影響的,是內在的自己,是身邊的人事物。遠方的事物,也都在影響範圍,卻是透過自己的正念正言正行,而影響。我甘願地,扎實地,回到我的觸覺,動作,能影響到的。

在特別悠閒的早晨,我對棉被說:「謝謝昨夜的溫暖。」對奶瓶說:「真高興又清乾淨。」對太陽與天空說:「真好,又見面了。」我在心裡對孩子們說:「謝謝,分享你們的笑容與活力。」在心裡對宗展說:「抱歉,我又失去平靜。」中午,我打開世界新聞,深呼吸世界的萬象悲喜。吃麵包時,我感念正在飢餓的孩子,珍惜地吃每一口麵包。

宗展看了以上的文字對我說:「老婆,你的文章我看了,看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想起你當時那麼可憐,對照你現在的樣子,這轉變讓人充滿驚喜。」宗展的話語,對我是個祝福與肯定,反映了我對生命的信任,堅持信任。

 本文摘自寶瓶文化即將出版之新書:《帶著傷心前行——一個心理工作者的自我療癒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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